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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老朱比走了,他接到了他女朋友打来的电话。他想带我去见她,可我告诉他我的确是喝多了,我让他把老胡静接来,就是她女朋友,因为天已经黑了,我很想一个人呆会。老朱比这次出奇地听话,我猜他大概得先跟她嘱咐点什么,在见我之前。他一定得那么做。
老朱比走后,我要了一盒烟,可是没有我喜欢吸的牌子。于是我就随便挑了一种比较贵的,我只是不希望给我拿烟的小姑娘瞧不起我。那些小姑娘看你吸的要是达西一类的低档烟,她们简直都不跟你多说一句话。
我点燃了烟,我在烟雾里看这家餐馆在天黑以后的样子,还有他们在天花板上装的那些灯。他们在天花板上装了有上万盏各种颜色的小彩灯。抬头望上去就像那上面有人在开混帐的舞会什么的。在我座位的尽远处有两对学生模样的男女在喝酒。可是距离太远我简直都听不清他们的谈话。那两个姑娘全都难看得要命,特别是那个在短袖衫里穿长衣服的姑娘,还有她化的浓妆——你看得出来她根本就不懂得化妆什么的。她简直用不屑一顾地目光瞅她对面的姑娘,她大概以为她比那个姑娘好看多哩。可我看不清那个姑娘的脸,因为她正好背对着我。她胖得要命,这大概是最让另一个姑娘最自豪的一点。说来好笑,人们老是拿离自己最近的人做比较,要是他们看到了自己的一点好处,就会乐得不得了。那两个男生,他们简直都在发疯一样的喝酒。他们就只知道喝酒。可你看得出来,那两个丑姑娘看着他们拼酒的样子都发了狂,一个个全都歇斯底里地傻笑起来。于是,我在我的视线里吐满了烟,我把他们都装进混帐的烟里面,呃,这是我的一种神经质的做法。
我侧边坐着一对母女,他们几乎没怎么吃盘子里的炒面。那个母亲似乎在征求女儿的看法,说她自己要离婚。我担心她已经是离完了才出来找女儿的。她的女儿大概会因为她母亲的婚姻而变的异常脆弱,从而会拒绝很多真心的追求者,最后败在像老朱比那样的老手里,我真为她担心,因为她看起来挺有味道,她的脸特别的白,特别的平整。
可我当时醉得厉害,我本来酒量大得很。可那会儿我的确是醉得要命,我简直是在胡思乱想。我要是心情不好就会变得十分容易醉。后来我在烟雾里看见他们在墙上挂的一幅画,是一幅赝品的蒙娜丽莎,我不知道他们在这里为什么选择这样的画,他们大概看中是她的笑。呃,可要是想起来一群醉鬼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看见那幅画——看见她的微笑。说不定会把那玩意儿糟蹋得一塌糊涂哩。我是说,喝醉了酒的人谁还会在乎她是不是在微笑?
后来我看见先头那个小姑娘服务员在吧台边上站着,于是我就叫了她过来,我只是无聊得很,很想跟一个什么样的人聊聊天。可那婊子养的不肯和我聊天,我问她老家在什么地方?她说,恩,她告诉我说:“长白山。”听了这个名字我大概以为她是从山里来的呢。我让她坐下来跟我喝一杯。可她坚决不肯,我叫她给我拿两个橙子,顺便带把刀过来,我原打算给她剥橙子吃,我当然只是想讨好她一会,好让她在下班以后跟我去喝一杯。我可不能光坐在那看老朱比跟他女朋友两个亲亲热热地喝酒。他最会搞那一套。我很受不了这一点。于是我就在一边剥那厚厚的皮。恩,后来发生了一件我甚至一点都没有料到的事。整个地打消了我当时的计划。
就在前排的那两个傻里傻气的婊子样的姑娘看见了我正在剥橙子什么的,于是也动了心,也想吃一个。我敢打赌那两个婊子之所以要这么做,决不是他们真正想吃,而是因为那两个鄙夫(出:行行鄙夫志,悠悠故难量)样的小伙他们只知道喝酒,根本就不和他们聊天什么的,他们简直都当她们两个不存在哩。问题是,那两个姑娘实在是丑得可怜。说起来我还真为她们难过哩,那些男的在喝酒的时候甚至都不把他们混帐的头抬一下。于是就对他桌上的男子说:‘你们谁给我剥橙子吃,而那两个男生看起来并不怎么愿意那么做,可是那姑娘相比起来到比坐在她对面的那个漂亮多了,恩,跟她比起来,她简直都能参加***竞选了。可事情就发生在这儿。这家小酒馆里可以用来剥橙子的刀简直只有我手里的一把,于是服务员走过来跟我说,要借我的刀给2号桌用下。可我说:“对不起,我还没用完呢,”这时候那个小姑娘服务员就在吧台边上不住的向我挤眼睛,她大概是不让我惹那帮杂种,他们很有可能在这一带出了名。
我低头假装没看见。这时有一只手拎着个混帐的大橙子直戳到我***头上来,恩,那只手就落在我的眼皮底下。“把这橙子给我剥了。”他说。
我假装没听清,我依旧在剥我自己的橙子。我当时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大概以为那个小姑娘服务员要是看到我唯命是从的给人剥橙子,她大概会看不起我,也就不会在下班以后跟我喝酒什么的。
突然,那家伙用他的大茶杯一样的拳头碰了我一下,“你想打架吗?”他说。他打的还真***疼,恩,我当时站了起来,他大概以为我要打架,于是又靠近了我两步。他在向我示威。可我却说:“谁也没想打架。”我要是动手以前老爱这么说。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敌人有所防备。我甚至还带着笑呢,我真是那样。我这人几乎不怎么打架,可我每次动手的时候我几乎都在冲着对方微笑。这大概是种精神上的病症,我可以在那个时候特别放松,后果和法律有的时候在一瞬间从脑海里蒸发殆尽。我这么做的另一个想法是:在他以后见我微笑的时候,他甚至都发麻的慌。他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出手。这***大概也是我歪曲的人生理论之一。我冲着他微笑,猛然间,我的腕子一抖,就把刀送到了那家伙鼓溜溜的肚皮上。我的确是那么做的。我的动作极快,我很小的时候学过武术,知道怎么用力。当时就像一场混帐的梦一样,我在梦里听到了哧的一声那混蛋的肚皮开了花。于是把我惊醒了,我发现我的手里攥着把刀,而那把刀正好又插在那家伙的肚皮上。我手底下的刀柄上有股粘粘的液体,我不知道是血还是啤酒什么的。所有的人都被我的微笑惊呆了,还有被我刺穿了肚皮的杂种,他压根就没想到会有人敢在他的肚皮上动刀呢。
我拔出刀想再给他一下,可那兔崽子早吓破了胆,根本就不敢站起来,倒在地上哼声压气的,跟他一起喝酒的那个黄头发的混蛋,也朝我走了过来。可我表现的凶极了,我当时向他扑了过去,我的样子大概像个亡命徒,我也真把他给吓住了,我走到他跟前,我的刀子大概还在躺血什么的。我恶狠狠的说:‘你也想来吗?”那个婊子养的也被我给吓破了胆,他一叠连声:“不,不不——不想——”他大概说了有200个不,我让他坐在那,他就照做了。可我还是动了手,我发了疯,我照着他的胸脯上就是两刀,可是好容易才拔出来。所有的人都想上来夺我的刀,可简直又没一个敢动手,我发誓,我这么做给他们都吓昏了,他们谁也不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出手,于是,我提刀到了店门口。我听见先前要橙子吃的那两个姑娘在哇哇的叫。还有那个要打离婚的母亲和她那个看起来挺不错的女儿——
我拿着刀做在门口的台阶上,我打算等警察来。原因是我没地方可逃,我他妈都不知道我将要干什么。可这事让我等了好一阵,后来终于有辆警车来了。恩,他们要我手里的刀,可我不给,我说我要拿这把刀给老三报酬去,老三死的时候我手里就拿着这么一把刀。恩,他是被人用铁棒打在了后脑勺上,他的脑袋陷了一个坑。
那帮警察往死里打我,可我根本就不觉得疼。我当时喝的很多。后来他们把我关进了一间小牢房里,我真想让人把我关进什么牢房里,没有人打扰我,关多久都行,只要他们给我笔和纸就成。于是,我就可以在牢房里写我的书,恩,说来好笑,我只是想找个没人阻止我写书的地方。有一个星期天,我父亲和母亲来看我,可是我眼睛早已到了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我跟他们用电话一类的玩意说话,我看不见他们如何伤心,可我知道我妈妈在电话那头哭的很凶,我也能想象的到他们在外面是如何找关系送礼什么的,好让他们减轻我的罪行。可那些混蛋们收了礼以后依然判了我终身监禁,原因是那个黄毛小子至今还昏迷不醒。
恩,我的脑子里虽然还记得很多,但我也无意往下多说。只是我他妈告诉你,你一旦进了监狱,那情况就完全不像你想的那样,他们哪里还肯给你纸笔什么的。他们根本不把你当人看。他们在审问你的时候,恩,你简直什么都不是,举个例子来说吧,他们甚至都问你和谁上了床,他们甚至还一定得知道那些小姑娘的名字。这都是老瞎子跟我讲的。有一次我们几个一股脑把红粉佳人歌厅给砸个稀烂。后来我们都被抓进了公安局,可是他们听说我是红桃A的儿子,就立刻给我父亲打电话,我父亲把我给带了回去,可是老瞎子,癞子,还有另外三个朋友,他们在公安局里呆了三天三夜。就在所谓的混帐的小号里。没错,就是那么回事,有一伙人用铁棍一类的玩意打死了阿三,可那帮凶手全都跑了。一个也没抓住,就在那家歌厅。于是,我们就动手砸了那家歌厅,在安葬完阿三的那天晚上,谁也沉不住气了。***,有些警察大概也和我一样——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的摸来摸去。恩,有谁能让那几个混蛋进监牢的话,我简直都愿意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他呢。说到这我的眼泪——我只是受不了他们依然逍遥法外,也跟我一样,或者坐在什么大学里的餐桌上,跟他们的女朋友说:“我他妈还杀过人哩!”我不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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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些简直都是我他妈想的,当时的情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只是向那杂种摊了摊手,然后我就把刀给那混蛋了。我甚至连眼睛都没瞪一下哩,我本应该跟他说:“好吧,你这个不懂姑娘的傻杂种。”可我没有说。我到不是害怕。我比这小一点的时候简直什么都不怕,可我从来不干大家斗殴这一类的事,那些混蛋一样怕我。我是说他们怕你可并不一定你得老打打杀杀。关键是我当时想起了我自己——我自己做不懂姑娘的傻杂种的时候,简直比他还要傻哩。聪明大傻瓜!我以为自己会有多么了不起,追到了温妮这样的小妞于是我开始对她不屑一顾,我认为这是握牢某个姑娘的唯一诀窍呢。我大概是那种要在分手时保持风度的男人之一。可唯有那次,我的心真正流了血,温妮的确是个好姑娘,我得承认这点。恩,感情的成熟定然是失败和伤害换来的,然而你又得用这种成熟去伤害单纯——
后来我走出了那家酒馆,可那个服务员追了出来,她拉住了我“要我结帐吗?”我说。“当然不是。”她说。“朱学在这有‘帐户’。”她迟疑了一下,“他欠这里的钱呢。”她找到了另一把水果刀给我,要我用这个剥橙子,她说那两个家伙是这学校里最无耻的大痞癞,“你最好不要真生气。”她说。“谁也没真生气。”我说。“别为这个担心孩子。”
我手里就拿着那把混帐的水果刀。那姑娘便进了屋,我本该叫住她跟她聊一会的。可我当时没那个心情,那两个混蛋搅乱了我的思绪,什么事都用心不起来。
我坐在店门口的一个水泥台阶上依然幻想着我怎么拎着刀进屋照着那家伙的肚皮上来一下。说来好笑,我老是幻想我的敌人们束手就擒,任我宰割,而我多半也不会手软,我老是割下他们的舌头或者是手指往他们混帐的屁眼里塞,这大概是懦弱的一种表现。
后来,仅仅过了一分钟以后,我做出了另一个出乎我意料的决定,我不打算等老朱比他们回来,我是说,我不打算在他这儿呆几天哩。我大概怕我老是碰见那帮人,这会另我反感。你要是以为我不在乎或者不介意跟他们再碰一次面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啦。
我站起身打算把那水果刀给他们送回去。可我也没那么做,自然啦,我最最要紧的事就是要在老朱比回来前痛痛快快地溜走。我这人脾气大的很,我决定了要做什么事的话,谁他妈也没办法改变。恩,去年我在那所师范大学上学的时候,我只上了两个月,有一天,我突然觉得做老师这行不适合我,于是,我就在那天晚上提着包回了家。我的确是那么做的,我在学校干洗店里有一件没洗完的西服我甚至都没有去取。我回到家给我父亲气了个半死。他扬言要我的狗命,扬言要把我赶出家门,可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那么做。恩,我就这一点最可怕,尽管在我留级的时候我有些后悔,我从那么一所不错的学校跑了出来可我大概不会对任何人说我***后了悔。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如果要有)就会失败在我***混帐脾气上,性格简直要了我的命,也要了我脑袋瓜子的命。你要是懂我的意思的话。
我离开老朱比他们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我还回过头去看了一下。可我只是想见到老朱比最后一眼,恩,像他那么好的杂种,我是说我跟他是那么的好。我还想知道又是哪个漂亮妞上了老朱比的圈套!他这么换来换去,说真的,我甚至都有点***嫉妒。
罗西_罗西全文免费阅读_第二章12~13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