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苏祺心有异动地蹙起眉头——身侧的人身上竟隐约散发出涣神异香,令他神识又一度地恍惚起来,呼吸比先前更为急促不稳,某种欲念如汹涌的海浪层层浮起。
也顾不得身侧一直兀自凑近的奇怪女子,他长吸一口气,试着定神凝力,然而自知晚上和辛决喝了太多酒的原故,显然这次聚力没有上次那样轻松,他隐约后悔晚上喝了那样多的陈年酒酿。
桌上昏昏然的烛光盈满精致的卧室,无声无息地燃烧令得气氛压抑而沉重。某种奇异的暗流夹着浓烈的香气弥漫开来。
两人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一脸懵懂的姑娘略微无聊地瞅着身侧的空城少主,仿佛一只温顺小兽认定苏祺就是主人一般,默默守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地仰脸视着年轻男子默自深沉俊气的脸。
......她身上的那种香......他完全难以抵御的奇香,是什么......那是什么......
然而就在此刻,仿佛感受到了苏祺脸上复杂的情绪,奇怪女子忽然伸出手去,摸了一下他微微浮躁蹙眉的额。猝不及防地令苏祺一震,蓦的再度睁开眼睛,侧头回顾——凑近咫尺的脸,娇柔妩媚,身上散逸出高贵的奇异涣香,仿佛曾被浸泡过涣神香的浴水里隐约弥漫。
仿佛是受涣神香的影响,那张在摇曳烛光下娇媚宛如梦幻的脸,让苏祺对视的一瞬间,胸臆下忽然有如火一样的炽热难忍,令他情不自禁地就凑近了她的唇边,焦热难耐地徘徊起来。
默然一怔,他兀自间定神,面色苍白地回避了那个陡然僵住的姑娘的唇。不动声色直起身来,对自己心下方才难以控制和耐不自禁的冒犯有些尴尬。
然而兀自尴尬的失神间,女子忽然自己凑了过来……突如其来的索吻,令他浑身一酥,几乎无法换气。
涣神香——由迷迭香、肉蔲、桃叶苏、紫宁丹、依兰......等三十六种在穹荒大陆极为罕见的名贵药草配制而成,是一种会让人的意念冲动更加强烈的异香,无论及男女。
本之无色无味,香气独特,然而地上被蒙住一堆的织物里却不知不觉地,冒出诡异的幽幽绿气,令帷幕床榻间的两个人在深不见底的欲念里,不由自已地慢慢腐烂。
漫长的伏拥和深吻,令空城少主反客为主地去追索那种体内炽热的解脱,丝毫没察觉她忽然间难以招架的畏惧。一种尖利的痛楚,窸窣地动作,眼角无声无息滑落的两行泪,在墨色里泛出清澈纯洁的幽光。
她,那种火燎的刺痛……一生只有一次。
他,那样迷乱的欢愉……也是有生第一次。
桌上的蜡烛在发出最后的滋滋声中悄然燃尽,完全的黑暗瞬间笼罩屋内,除了女子坚忍细弱的呻吟和男子深沉的喘息,再没一丝声音,带着某种痛楚和欢悦,在窒息香靡的床榻间欲罢不能的荡漾开来。
……
同一时间,和悦夫人的雅阁——
两个赤身交缠的身体在重重床幕后狂热翻滚,伴着馥郁的浓脂粉香和黑暗无底的欲望——有辛决犹自对她的暗恋倾慕,以及和悦夫人对那眼望不及之空城少主的幻想,令二人各自在不曾见光的情感里尽情下陷和沉溺。
星辰暗淡,零散寂寥,一抹流星尾光划过夜空,匆促如逃逸……无尽的欲望萦绕府邸,在漫漫墨夜里无声无息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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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夜晚,空城城门紧闭;灯火昏黄,森冷寂静,守卫严谨。
雪色长发少女和两个男子被一波又一波的数十名守卫驾着器械拦在城门外,地上交措着横七竖八的刀剑,躺着受伤的巡逻护卫哼哼丫丫蹙眉呻吟,仿佛很是痛苦地,几次尝试撑地爬起都是徒然无力,仿佛这里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阻拦和搏斗。
漠风看着面前驾驭刀剑顽固不化挡住城门的守卫,微微冷笑:“我们如果想要硬闯,你们就是所有人一起上也拦不住,真是不自量力,居然还想抓我们。”
“漠大哥,”一边的雪发少女离默轻轻推了推他,“不要再跟他们动手,他们也只是职责罢了,就再等一下吧。”
漠风低下头来看着少女,一脸急切:“可是,离默姑娘的肚子可不能再等了呢!”
知道她三天三夜没吃东西,漠风和云逸心下也是焦急,“如果把你饿坏了,属下可担待不起,你的玹铭哥哥也饶不了我呢。”
“没事,”白发少女微微笑笑:“我还能忍一下。”
看着她恬淡温暖的笑容,方才还想冲动闯入城去的漠风也只好强迫自己释释然地坦下心去。
“回去通报要不要这么久?!”
然而这边刚平息一个怒火攻心的护使,站在少女身侧另一边的云逸又陡然不耐烦地开了口:“干脆闯过去算了!”
雪发少女急忙转过身去向另一边,又开始了另一番的阻劝:“不要!再等等。”
“如果他们的少主不放我们进去,又该如何?”云逸低下头来,看着只有他一半身高的少女,反驳。
“……”雪发少女仰头怔怔,一脸稚气,无言以对。
“哦,那……我们就闯吧。”
一令下!两个男子便毫不客气地,再度和坚守城门、顽固忠职,丝毫不肯放他们过去的一群护卫动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