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看到站在走廊另一头的孟九。昏暗的光线里，孟九静静站立，目光凛冽，像是一头蛰伏的兽。他见我发现了他，慢慢向我走了过来，推开包间的门，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知道，我现在不能违抗他。走进包间，他转身坐在沙发上，指了指对面的位子，“楚小姐，坐。”我走过去坐下，说道：“孟先生，有什么事吗？”孟九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掠过，“看到楚小姐受伤，我很心疼，稍后让人拿点药膏给你。”他嘴里说着“心疼”，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浅笑了一下，“多谢先生，不用了。您还有其它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去忙了。”我正要起身，孟九叫住我，“楚小姐别急着走，正巧遇了，就说两句。我听裴勇说楚小姐愿意来凤凰湾，的确很高兴，也曾嘱咐过他，对于楚小姐提出的条件，要尽量答应。”我说了声“谢谢”，他这也无异于是向我交底了，凤凰湾就是由他说了算。“有个问题，”孟九若有所思的说道：“前阵子我忙着别的事，凤凰湾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不知道楚小姐听说过没有？”我点点头，如实说道：“听说了。”孟九的身体往消发上靠了靠，双手展开搭住，气势顿显，他盯着我，笑意淡淡，“那么，楚小姐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我呼吸一紧，手心无声泛起潮意，摇头说道：“怎么孟先生觉得我应该知道吗？说实话，我虽然不是什么身家清白的女人，但是做夜场还是第一次，今天晚上是第一晚。”孟九微微挑眉，颇有意味的重复了一遍，“第一次，第一晚。”我微眯了眼睛，看着他说道：“结果呢？”孟九诧异道：“什么结果？”我短促笑了一声，掠了一下头发，心里略微有些火气，“孟先生今天晚上的试探，试探结果是什么？”孟九沉默着盯了我一会儿，随后朗声大笑，笑过之后他说，“楚小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现在很像一个人。”“什么？”我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没什么，”孟九摆了摆手，重新坐直了身体，微微向倾向我，声音低沉道：“楚小姐，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说在当面，你对凤凰湾提出的条件，我基本都可以答应，但我有一个唯一的条件。”我看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别再招惹复玉关。”孟九一字一句，面无表情，目光幽深沉冷，完全不是玩笑。我忽然想起他和复玉关之前扑朔迷离的关系，心里的疑惑更浓。我笑了笑，“孟先生大概搞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招惹谁，对于复总也不例外，从他结婚那天起，我就没有想过再和他怎么样。”这话由我这个做情妇职业的人说起来有点搞笑，但这却是事实，也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果然，孟九没有笑意的笑了笑，“据我的所知，楚小姐在复玉关之前，所做的工作可没有这么有原则。”他的话里暗含讥讽，我无所谓的说道：“我还以为孟先生见惯了女人，见多了真心假意，会有和别人一样的看法。原来也不过如此。凤凰湾的那些女人，包括……”我顿了一下，垂下眼睛说道：“包括琉璃在内，哪一个是生来下贱的，这背后的辛酸和不得已难道还要一一说给别人听吗？谁不曾有过真心，不过就是后来上了锁，拿着钥匙的人不见了。”孟九沉默着没有说话，我也不想再和他打哑谜，今天晚上的两个目的他都达到了，第一是试探我，第二是警告我。我站起来往外走，手刚上扶上门，听到孟九说道：“楚小姐，我可以理解为，你对复玉关曾经有过真心吗？”我顿了顿，没有说话，开门走了出去。有过吗？没有过吗？我自己也说不清楚。都过去了，注定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何必再去多想呢。回到化妆间，珍姐正在那里低头看手机，看到我进来，急忙笑着站起来。“在等我吗？”我问。珍姐过来拉我，“小楚，今天的事儿真是不好意思，幸亏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不然的话……我要怎么向勇哥交待呀。”“那王总呢？您是怎么交待的？”我微笑着问道。珍姐撇了撇嘴，“唉，快别提他了，他就是一个酒鬼，外强中干的货，给他塞了两个小姐就打发住了。”“珍姐好本事。”我点头说道。她又拉着我说了会儿别的，以此表示亲热，我微笑应对，没有多说什么。只我心里在想，她到底是裴勇的心腹还是孟九的人？孟九已默认，今天晚上是试探我，而上五楼，是她叫我去的，想想也是，她曾经说过，五楼是很重要的地方，又怎么在我初到这里，心意还不明的情况下就让我上去？那复玉关的出现是什么巧合吗？今天晚上究竟有什么事，会把谈事的场合订在凤凰湾这种地方，而且沈雪也跟过来了？换个角度说，孟九到底想试探的是谁，我还是复玉关？问题一个接一个，哪个也想不明白。过了一会儿，有人叫珍姐，她起身出去了，我正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忽然有人偷偷摸摸跑了进来，还小心的关上了门。我一见他心里就有些烦，“你来干什么？”纪风鸣看着我说道：“你非要这么折磨我，是不是？”靠。这男人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我闭上眼睛，不想搭理他，他上前抓住我的肩膀，“你知道我看到你和那种男人在一起，心有多痛吗？”“哪种男人？”我问。“那些不要脸的，玩弄女人的男人。”他咬牙说道。我短促的笑了一声，“哦？你确定你说的不是你自己吗？”“云落……”纪风鸣急声说道：“我是爱你的。”我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脸，泛起一丝冷笑，说道：“滚。”我侧脸对着镜子，无意中目光一掠，看到自己的表情，我忽然想起孟九说过的话，“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现在很像一个人。”我看着自己脸上的神情，还有眉眼间的冷笑，有一瞬间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