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八十老汉痛斥日军,是我做人的标榜。
日本帝国无条件投降,农民欢欣鼓舞,没有宣传机器,口头相传,家喻户晓,中国人民看到希望,学生高呼!中国人民胜利啦!初秋农民忙于收成,日本投降的消息鼓舞了农民,不在担心受日伪军的残害。老少见面第一句话“小日本垮台了!”
那日的太阳偏西,街上人多,因太平日子农民敢于站在街上闲唠多年战乱的苦难日子。日本鬼子投降,中国人民看到了希望,村中老秀才喜笑颜开,捋着飘着的白胡须高声喊道“走,跟我去公路阻止投降日本鬼子。”成年人担心惹麻烦或战事,只有我们少年人不顾及其它,大胆的跟随老汉出村上了公路。不过十分钟,日本鬼子六十多人顺序排着队,全副武装拐过村头出现在公路上。说真话心里特别紧张,鬼子多年的残害,担心发生意外。
日军前列离我们五六米距离,老人一手拿着拐杖举起另一只手挥了挥高声喊道“站住!你们已经无条件投降了,再不是你们耀武扬威残害中国人民的日子了,放下武器,接受中国人民惩罚。”鬼子很听话,立即将枪炮放在路旁的地上,老人滔滔不绝的数落着八年间日军的罪行,此时的日军只有规规矩矩听着老人的训话,人们见此露出笑脸,大龄青年纷纷上前,听着老人的训话。老人话音刚落,翻译官出面了,他向老人深深鞠躬,道出国民政府命令,老人摆摆手,鬼子立刻各自拿起武器回到原位,在农民的一片笑声中鬼子列队走了。农民们纷纷议论这一幕惊魂景况。人们说得最多,最激烈是鬼子在中国的暴行,农民们感叹美国的原子弹扔的少了,多扔几个彻底消灭小鬼子。大家都说“小鬼子在中国犯下滔天罪行,杀掉日本全国也不解中国人民的刻骨仇恨。”
我赞同农民的说法,因为我娘就是躲日军扫荡才患上病,杀多少日本鬼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帝国主义侵犯我国如此残暴,他们残忍屠杀中国人又是为了什么,实在想不通。多少夜晚难以睡安,每当想起此事又想起死去的母亲,没娘的我遭遇的痛苦,姥姥,二姨,大表姐眼泪刺痛伤害了我生的希望。
事不过几天,驻在香店的国民党便衣队丢下那两个被俘的八路走了,那两八路一个是腿伤,一个是胳膊伤,二人相互搀扶着离去。全街的农民都夸被俘受伤的小王,勤劳,干净,为人和气,照顾伤腿战士细心而热情。百姓道士兵如手足弟兄,这种感情只有战场上枪林弹雨建立起来的友谊,才是真的感情,从此我每时每刻都能想到那王姓士兵。
没过几天,八路军大部队开进我村,见士兵将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从记事起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打扫街道。特别是士兵帮农民往地里送粪,种地,心想“这些士兵很特殊,以前见过很多士兵,老百姓见了都怕,如今这么多士兵农民却夸他们。”部队住了几天走了,第二天又开进大部队,骑兵大队一个班就住在我家南院。这班士兵最小的只十几岁,全班士兵除麻子外其余十人对我都很好。哄我玩,给我做弹弓,有的士兵给我买玻璃球,特别是在我肚子疼时小段找来“万金油”抹到肚子上真的好了,几年的肚子疼病,除了姥姥为我揉过,就没有人关心我,士兵胜过亲人当然和士兵好了。与士兵一起天长日久,知道二十二岁的排长段寿今也有后娘,由于家中没有温暖,受气,他与狗在场院睡觉,士兵见他衣衫褴褛落下泪,十二岁的他跟部队走了。十年军旅生涯当上排长(四六年升为连长)。身经百战几次负伤,他是个坚强如刚,虽多受伤,但仍能顽强参加战斗的士兵。大老吕四十几岁,是扛活出身,待我如自己家孩子般亲,出去遛马为我配备专马,自己好似一名真正的战士。有位最小的士兵十一岁,他的工作专为高级将领送饭,同命相连,九岁当兵,说起家史泪流满面。
骑兵十余人凑了粮票去屠户家换了猪头煮熟大家吃,夜晚我与士兵睡在地铺上,士兵们流着泪道“这就是后娘,亲娘绝不会允许孩子跟着咱们睡觉。”(地上铺的枯草,士兵人均一床小被)军旅生活锻炼了我,能适应各种环境,士兵的艰苦生活及朴实的话使我懂得了什么叫感情。他们教我玩枪,三八大盖,七九步枪,汉阳造各种子弹上膛,退子弹,手榴弹用法,再后来电话兵叫我用手枪,我习惯了士兵生活,一天也不离士兵。
农民不愿接近八路,原因离国民党只二十里地。人们见八路穷,穿得破烂,武器落后,更不相信八路会成功,有些人背后议论纷纷,同龄的孩子们在家长的评论下很少有人接近我,有些伙伴也不与我一起玩了,有的家长告诉孩子“看吧,将来国军回来会杀我的头。”正在我与士兵友谊不分你我一步不离时,那天中午饭后骑兵大队紧急集合,百余士兵集结与我家南院门前空场上,一声令下,大队士兵骑上马出征了。我在队前寸步不离,士兵劝也没用,我随士兵出村,跟在后边,马队前边领队的可能故意慢走,大家齐劝我道“孩子回去吧,这是去打仗,你还小,等打完仗回来看你。”碎其劝我仍跟着跑,出村有一里半,士兵道“回家吧,我们要加快了。”马队果然加快,我流下泪,眼望远去的士兵流泪了。站在那条土道上看着卷起的尘土,直到看不见影子才走回村,心中阵阵酸楚,听早日归来,没想到一去不归。
夜里难以入睡,寝食难安,思念士兵,在没欢乐,没人关心,没人安慰,只有泪水相伴,家人不理,小伙伴们的分歧,只有孤单独立。一周后我村集日,段寿今牵匹白马来到街上见我道“走,到集上吃水煎包去。”二人边走没话,我注意到白马上没了那对皮装具(漂亮的皮包),没了被子,他枪也不见,引起我的注意。在摊上要了两盘水煎包,我刚吃了一个,他没动筷子,我问“小段,大老李呢?”小段流泪了,他以为我我没看见,他低着头看包子,放下筷子我大声喊“哥哥呢?”他哭着道“都死了!”再也控制不住了,扑向他怀里要哥哥,包子不吃了,二人哭出声,集市人奇怪的看着我二人。他道“不吃了。”摊主拿纸,垫了几个白菜帮包好,我俩走回家,进门见奶奶,他叫了声奶奶,眼泪滚滚而下,奶奶道“怎么了,你们走后孩子失魂一般,你回来了,应该高兴,怎么两人倒哭了。”坐在炕上他讲起残酷战争,被国军打了伏击,全军覆没,他的马中弹,抢过白马,冲向敌人后方,敌人穷追不舍,丢弃武器敌人才不追了,跑向崂山,转了几天,总算活着回来了。
春节的前一天(腊月二十九),段寿今和一位穿便服的军人来到我家,爷爷奶奶立即招待,中午饭后我随其去兵营驻地,进入驻防地,房东问过我村一名老人名字,发现我是隋门之子,房东是三叔未来岳父母家,于是房东立即招待几名军人,买来花生,烧了茶水,军民欢聚如亲人。春节后正月初五,我的右手被开水烫伤,军人得知后,立刻把我送到部队医院,医生为我治伤,关心,爱护,很快治好,奶奶送去鸡蛋,军医拒收,进一步感动老人,从此不管我与八路军来往老人都支持。那位军人哥哥从教导队转为大部队,我随军住了两天部队转移战场,从此失去联系。1952年再相见,他一名老兵连长已是在农村娶妻生子,家境一贫如洗,县区政府要求留在机关,他一位老共产党员,由于伤情不在工作,甘愿为农不为官。
1946年国共两党战事不断,学校改为战地医院,学校不断转换位置,学生只有几十人,从树林上课到民房上课,被迫停课,八月份战事紧张,国民党五十四军进入胶东青岛地区。1946年11月,工作队开始组建学校,学生只有五六十人,以前四五六年级的学生不再进校,只有十三四岁至十岁儿童入学。实际复课是名,组织儿童团是真正目的。1946年火速复课二月自行消失,1947年初恢复上课没有正式教师,组织儿童团站岗放哨,查私货(严查农民运粮入敌占区)。学生为村外站岗,妇救会,青妇队为村头岗哨,由于特务杀害青年妇女,青妇队,妇救会不久自动消失。学生从七十余人只剩四十余人,十岁男孩也不超过三十人。隋立民为正团长,我为副团长。但在战争威胁下,隋立民已不再回校,只有我与十个男孩。